名人情书
史铁生的妻子陈希米在其逝世两周年之际,推出首本自传《让“死”活下去》,向世人倾述一段超越生死的爱恋。
正文
谁也不知道那一天会是最后一天。那个星期四,直到最后我也没有任何预感,你会离开我。在救护车上,你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:“我没事。”
我在下班路上接到你打给我的最后一个电话。五点半我们还在家,你说:“今天全赖我。”我知道,你是指上午透析前我们为护腰粘钩设计是否合理争执时,你的坏脾气又上来了。或许是因为这个导致了出血。虽然已经叫了救护车,我还在犹豫去不去,我想这么冷的天去医院,别得不偿失给你弄感冒了。
在医院,知道了是颅内大面积出血,我没有听立哲的话做开颅手术,很快就决定放弃。我冷静得出奇,史岚也没有丝毫的不理解,我们非常一致。
在你进了手术室等待做器官移植之后——事实上,这已经意味着永远没有了你——我居然还可以跟别人大声说话。几个月后,我却很难做到,除非必须。
那一天是最后一天,是2020年的最后一天。你不再管我,自己走了。
你在哪儿?
我们说过无数次的死终于来了,我终于走进了你死了的日子。
别人都说,你死了。
上帝忙完,创造了世界,就到了第七天。
到第七天,我第一次有梦,并且梦见了你。
你说你没生病,是骗他们的,你说,咱俩把他们都骗了。
你是说你没死?你骗他们的,我也知道你没死?咱俩一起骗得他们?
咱俩怎么会分开?这当然不会是真的。你老研究死,不过是想看看死究竟是怎么回事,所以你就开了个玩笑?不管怎么样,我总是知道的,你骗人,我肯定会发现,我没发现你也会告诉我。所以,是我们俩一起骗了大伙儿。
这个梦是什么意思?或许,真是一场骗局,我是在梦里做梦?只要醒来,就没事了?
邢仪记得你说过的话:“我们等着吧,等我们走到那儿,就会知道那边是什么,反正不是无,放心吧,没有‘没有’的地方。”我一听就知道她一个字也没记错,是你说的。
陈雷拿来好多好多纸,烧了好久好久,一定要把它们烧“没”。让它们“没有”,才能去“没有”的地方。他迷信。你不回来,我只能跟着他们烧,我什么感觉也没有。你有吗?
蒋光慈致初恋情人宋若瑜
现代小说家蒋光慈和初恋情人宋若瑜的伉俪情深曾一度被传为佳话。下面摘取一篇蒋光慈写给宋若瑜的情书供大家欣赏。
蒋光慈,现代小说家,又名蒋光赤,安徽六安人。“五四”时期参加进步学生运动,曾赴苏留学。1924年回国后加入中国共产党,并从事进步的文学活动。
宋若瑜,蒋光慈初恋的情人。两人于1920年相识,因共同的志向而产生了相互爱慕之情,1926年8月,两人在上海同居,不久,宋若瑜因病去世。这是蒋光慈写给她的情书。
致宋若瑜
瑜妹如握:
读8月10日由开封寄来之快信,悲喜交集;吾妹为爱我故,而备受许多之谣言与痛苦,实令我深感不安!吾妹虽备受许多之谣言与痛苦,而仍不减对我之爱情,斯诚令我愉快已极,而感激无尽也。
北京会晤,畅叙数年相思之情怀,更固结精神之爱恋,诚为此生中之快事。孰知风波易起,谣言纷出,至吾妹感受无名之痛苦,扪心自问,我实负其咎,斯时我身在塞北,恨不能即生双翼至吾妹前,请吾妹恕有我之罪过,而我给吾妹以精神上之安慰。
惟我对吾妹有不能已于言者:社会黑暗,习俗害人,到处均是风波,无地不有荆棘,吾侪若无反抗之大胆及直挠不屈之精神,则将不能行动一步,只随流逐浪为被征服者可矣。数千年男女之习惯及观念,野蛮无理已极,言之令人可笑而可恨。中国人本非无爱情者,惟爱情多半为札教所侵噬,致礼教为爱情之霸主。
噫!牺牲多矣!今者,吾侪既明爱情之真义,觑破礼教之无人性,则宜行所欲为,不必再顾忌一般之习俗。若一方顾忌习俗,一方又讲恋爱,则精神苦矣。父母固爱子女者,然礼教之威权能使父母牺牲其自身子女而不顾,戕杀其子女而不惜;子女若欲作礼教之驯徒,则只有牺牲爱情之一途。吾妹若真健者,请千万勿为一般无稽谣言及父母指责所痛苦,置之不问可耳。我深不忍吾妹因我而受苦痛!吾妹若爱我,则斩金截铁爱我可耳,遑问其他。若真因我而受苦痛,而不能脱去此苦痛,则请吾妹将我..
吾妹之受痛苦皆为我故,斯诚为我最伤心之事!我将何以安慰吾妹耶?近来每一想及我俩身事,辄唏嘘而不知所措。我本一漂泊诗人,久置家庭于不顾;然吾妹奈何?人生有何趣味?恋爱亦有人从中干涉,所谓个人自由,所谓人权云乎哉?噫!今之社会,今之人类!
吾妹!我永远不甘屈服于环境!我将永远为一反抗,为一赞诵革命之诗人!
珍重!珍重!
侠哥
8月13日晚10时